【大漠长歌·和田卷】之《玛丽艳，挖，挖，挖》

    做任何一个行业，只要不是特别愚钝，不走歪门邪道，你想要的成就岁月终会给你，而在这漫长岁月的每一个时刻，你仍需勤谨向前，这不断进取的意义并非急功近利，而是生命的执着生长，当青春不复，你是否能给自己留下些奋不顾身的回忆，还是甘愿成为那个“熬到岁数”的庸碌之人？

    从策勒向西80余公里，是洛浦县的恰尔巴格乡，乡里有个村落被称做“冰冷的沙漠”，这是声名在外的皮色籽料产地，它的维语发音是“玛丽艳”。

    玛丽艳最初只是本地阿达西收石头的小据点，随着皮色料的行情高涨，越来越多的外地玉商也摸索至此，原来沟渠边的小巴扎拥堵为患，人们干脆开辟出一处可以停车的新巴扎作为交易市场，三年来新巴扎人气不减，每天下午来此买卖石头的人络绎不绝，甚至抢走了老牌巴扎“总闸口”的风头。

    老气的枣红皮是玛丽艳的特产，但千万别以为这里有大把形好、质润的红皮白肉，巴扎上绝大多数的石头都是需要加工的原“料”，极少能遇见浑然天成的原生美“玉”，假如运气好能找到一块心仪的，那价格也一定是在你的预期之上，且高高在上。

    玩，说文解字释义为“摩挲玉石”，“玩”字拆开来看是“王”与“元”，“王”即同最好的人玩，“元”即玩最好的东西，老祖宗早就把和田玉的玩法写在了字里，在帝王之玉流入百姓人家的今天，虽然我们提倡量力而玩，但这市场上，谁不是在找寻着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那一块石头呢？

    离开村落和热闹的巴扎，如果你去玛丽艳周边的砂石料厂走一走，会发现“冰冷的沙漠”名副其实，一望无际的沙土下曾是玉龙喀什河流经的老河床，风扬起的浮尘模糊了天地的界限，即使在烈日当空的夏天，你也会感到一丝寒意，那寒意无关温度，而是在这片寸草难生的土地上，对于死亡的敬畏。

    地表的土层可能深达30米，将这些浮土用挖掘机铲走，然后抽干地下的积水，才可以见到砾石层，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里，也许会有籽玉的影子。

    鹅卵石被输送到筛选机上，这里坐满了挑玉的工人，他们的工作就是用眼睛查看传送带上的石头，把混杂其中的籽玉挑出来，工人们目光犀利，且同一传送带会经过数人反复筛查，基本上连米粒大的籽玉也不会漏下。

    有脑子活络的生意人联合料场开发了旅游项目，把这些筛剩下的鹅卵石以200元一铲的价格提供给游客，游客在石堆里翻找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玉石，且图一乐。

    料场和农场一样，也是个靠天吃饭的地方，承包的土地下面有没有玉石，有多少玉石，都是说不准的事情，有人拿到批文后一开挖就挖到了好料子，更多的情况是半个月也挖不出几个渣滓。机器租赁、燃油费、人工费，一个料场每天的固定开销就达数万元，挖掘机心焦地往来作业，在浮土上拉出一条条履带的印记，而这片“冰冷的沙漠”依旧沉默，像极了被束住腿脚的羔羊，待人宰割。

    来过玛丽艳的料场，你便知道一块籽玉的难得，更明白精品石头的价格为何如此坚挺。

    资本围拢资源，中高档籽料的价格从16年秋天至今已经连翻几番，三年前玛丽艳两万元品质的石头，如今已经逼近十万，行情高涨，必有渊源，而我却不想为这行情摇旗呐喊，过分追捧原石资源的热潮里，还有多少人记得，面粉原本是为了做出面包？

    数千年来出土的古玉当中，没有一件是仅以原石状态存在的，玉必有工，工必有意，被施以工艺的籽玉才具备了人文价值，而整个行业一窝蜂倒腾原料的时代，精妙有趣的工艺正在被我们抛向脑后。过去没啥像样的工具，一块玉要雕上两三年，雕不好皇上要杀头，现在机械化作业，一块玉三四天就能好，雕不好就对客户说：籽料越来越少了，且买且珍惜！